有首歌，叫做《常回家看看》，很多人对这首歌共情。有的老人因为种种原因，住到养老院，用常去养老院看看形容我此时想法，很贴切。
疫情放开后感染高峰原因，从今年一月十八号开始，养老院禁止探望，上个周姑姑告诉我养老院通知凭两证明--48小时内的核酸证明加现场抗原证明，提前预约可以探望。我已经有段期间没去看望老人家，甚是想念。
我几天前就计划今天休班去看爷爷，两天前开始准备，带俩孩子和婆婆采了核酸，前天中午采样昨天下午五点出的结果，提前问好了现在检测点是48小时内出具结果，比全员核酸那会时效慢一天，有采核酸的朋友们注意了。
今天上午带好了爷爷爱吃的零食水果，外加洗发水沐浴露一些日用品，带着两小子，加看娃后援--我亲爱的婆婆，驱车走高速半个小时到了养老院，在门卫处出示核酸证明，现场抗原出结果后和核酸一起拍照，登记，流程结束后到养老院大厅等着老人下来。
大厅在一楼，爷爷住四楼，在等的功夫，我多观察了养老院几眼，大厅墙上最醒目的，是那一面面家属送的锦旗，从2017年开始到去年的都有，再就是挂着收费标准，规章制度。期间，有个老太太从楼上下来，跟一楼前台的院长要药喝，院长告诉她到中午该吃药时就给她了让她先回去。老太太要什么衣服，院长说了几句她穿着瘦，没听清老人说什么，不一会看着老太太提着装衣服的袋子颤巍巍的上了楼。
一会功夫爷爷在护工陪同下下楼，走到一楼和二楼楼梯拐角处，我赶紧迎上去搀着我爷爷，老人家一手拄拐一手把楼梯，似乎不习惯人搀着。爷爷下楼的功夫看到俩孩子，说孩子一转眼长大了不少。
说到这，我想起去年有次带着俩孩子来，爷爷刚住进养老院不久，我不知道关于核酸检测时效的事，大人有规定的核酸证明小孩子没有，不让小孩子进去，我就让老公带着俩孩子在外面院里等，我和姑姑陪爷爷说话，中间爷爷说孩子呢？我打电话给老公，让他把俩孩子带到大厅门外，隔着两道玻璃门，孩子把着门把手想进来，院长随手锁着他自然转不开。爷爷就拄着拐杖站在门口里面，看着俩孩子。这样的场景让我有点泪目，跟爷爷又说了几句话匆匆道别。这次经历让我知道养老院探望不比在家里，一定提前做好准备。
等爷爷坐到大厅椅子上，我拿出砂糖橘给他吃，老人挺喜欢吃。来之前姑姑特意嘱咐我少带东西，之前带的奶他不喝过期了。爷爷在那吃着，我就细细打量起爷爷，他精神头不错，这次没有犯糊涂说我奶奶的事。看到爷爷鼻梁上快消掉的疖子，已经结痂快好了，比姑姑给我发的照片上又好了很多。我拿出带的红霉素软膏，给他抹上。爷爷自己说着快好了，我说抹点红霉素吧，败火的，抹上好的快。抹完药嘱咐他我放在食品袋里了，回去自己按时擦着点，爷爷答应着。
我就那么看着我爷爷，看他的精神状态，观察他的变化，他上衣有粒扣子没系好，我给他系上。我又想起刚才下楼的老太太，是最下一颗扣子没系。我们年轻人认为很简单的事，对于九十左右岁的老人，系齐整衣服扣并不容易了。我怕他吃水果多了凉，从带来的零食里给他拿别的东西吃，自从爷爷之前有次说我带的蟹黄味葵花籽仁好吃，之后我每次来都带上两袋，桃酥，山楂片，江米条这样的老式零食，都是爷爷爱吃的，跟个老小孩一样，这期间我家俩小的也没闲着，陪着他太姥爷一起吃，这样的场景倒也温馨。
其间我爷爷念叨他们都出去了，没人在家，我寻思他是想我奶奶妄想症又犯了，便说他们都出去干活去了。过了一会爷爷又开始说怎么还没回来啊，也没法给你们做饭吃。听到这我才知道他为什么有点着急说都不在家，我们去他就惦记着中午让我们在那吃饭。我告诉他中午我们去我姑姑家吃饭，我说了三遍他都没有听清楚，刚才我婆婆问他还认不认得我是谁时，他一遍就听出来说的什么了，我就感慨听力和他的精神障碍一样，一阵一阵的。
说话的功夫，我婆婆问我爷爷:老爷子，还认得这是谁不？我爷爷说:认得，这是小W,我都知道是谁，就是有时候想不起名字。听到这，我又是一阵心酸。前两天给姑姑打电话，姑姑说上周天去，爷爷把姑姑说成他妹，他心里知道谁只是名字混了吧？爷爷阵发性老年痴呆，还记得我和孩子，我想起霍思燕演的短剧《父亲》，里面的父亲老年痴呆了，依旧没忘记去爱自己的孩子，还有电视剧《都挺好》，里面的苏大强在老年痴呆后，给他女儿苏明玉走街串巷的买考试卷子，苏明玉找到她时泪如雨下。那一段看哭了我，电视剧里的情节，是现实生活的真实写照。
我跟前台的院长借来纸笔，写上我们中午去我姑姑家吃饭，让他回宿舍等着送中饭，我们抽空再来看他。我把纸条递到爷爷跟前，他一字字读着，去你姑家吃饭？好啊好啊。后面一句他看完，说谁给我送饭啊，我自己去餐厅吃。我问了前台院长，你们这不是饭送到老人屋里吗？院长说是老人到饭点自己去饭堂吃。我自责都没问过老人怎么吃饭的问题，是我的疏忽。只听得院长说你姑姑给你爷爷炖的鸡啊，鱼啊的送来他不怎么爱吃，都放坏了，他爱吃零食，晚上起来没事转几圈就吃东西。以后来给他带点零食就行，我说好。
我们跟爷爷道别，让他上楼，他说要看着我们走，我们从大厅出来，隔着玻璃门看着爷爷还在望着我们，挥手再次告别。等到了车上，我跟我婆婆讲，我爷爷说了几回都不在家我开始不明白啥意思，后来知道是想留我们吃饭看没人在家着急。说到这我不免眼睛又潮湿起来，心也跟着潮湿了。
人上岁数后住进养老院，离开自己生活许多年的家和熟悉的四邻，跟一群不认识的人生活在一栋楼，失去了自由。像我爷爷耳背，有间歇性老年痴呆症，跟别的老人玩不到一起，养老院有电视他也听不到没法看。我能想象我爷爷在养老院枯燥的精神生活，却又无能为力，只能抽空多去看看他陪陪他。把老人送养老院，是最坏的办法，也是老人孩子所讲的没有办法的办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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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3-2-9 20:3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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